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名声仅次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明万历年间来华的利玛窦1610年去世后,其他在华传教士才能低下,利玛窦后继无人,十余年后有了汤若望。
汤若望1592年出生于德国科隆,原名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约翰·亚当·沙尔·冯·白尔。他少年时进入罗马德意志学院学习,罗马学院虽说是一所“基督精神的神学院”,该学院的课程设置除宗教内容外,还有数学、天文学、地理学、机械力学、化学等科目。伽利略也担任过该院的教师,汤若望对其学说有着浓厚的兴趣。
1621年,明天启元年,三十岁的汤若望受葡萄牙耶稣会派遣由澳门进入广州,取道北上。他把德文姓名“亚当”改为发音相近的“汤”,“约翰”改为“若望”,正式取汉名汤若望,字道未,出典于《孟子》的“望道而未见之”。
次年春节,汤若望到达北京,不久便因才能卓绝、学识渊博,成为在华传教士首领,并得到中国士大夫的认同。1630年,明崇祯三年,由礼部尚书徐光启举荐,汤若望供职于钦天监,译著历书。他制造各种天文、光学、水力仪器,并时时呈送崇祯,崇祯对他非常赞许。
汤若望协助徐光启、李天经编成《崇祯历书》一百三十七卷,这是一部西方的数理天文学知识的合集著作。他与李天经等人合作翻译了德国矿冶学家阿格里科拉(Georgius Agricola)于1550年撰写的论述16世纪欧洲开采、冶金技术的巨著“矿冶全书”(Dere Metallica Libri XII),中译本名为《坤舆格致》。崇祯看后御批:“发下'坤舆格致’全书,着地方官相酌地形,便宜采取。”
他在钦天监官员李祖白的帮助下,用中文写了一本介绍伽利略望远镜的《远镜说》,成为传播光学和望远镜制造技术的奠基性著作,对后世有重要影响。
1636年,崇祯九年,崇祯下诏让汤若望负责监造大炮,用于辽东战场,抵御满洲八旗兵。他指导工匠两年中铸造大炮20门,崇祯“嘉其坚利,诏再铸五百位”。
在铸炮期间,汤若望口述有关大炮冶铸、制造、保管、运输、演放以及火药配制、炮弹制造等原理和技术,由焦勗整理成《火攻挈要》二卷和《火攻秘要》一卷,为当时介绍西洋火枪技术的权威著作。
崇祯亲赐汤若望御匾一方,上面亲书“钦保天学”四个大字。明亡清兴,汤若望因为所制定历法精准无误,被清廷任命为钦天监正,成为第一位任此职位的西方人,又被加授为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汤若望深得青年顺治帝的信任,他被顺治尊称为“玛法”,满语爷爷之意。他最后被顺治封为正一品的光禄大夫,成为顺治、康熙两代清帝的老师。
李自成攻入北京后,汤若望为了保护仪器和资料留京。满清击败李自成进京后,满清文臣范文程立即拜望了汤若望。在其举荐下,摄政王多尔衮拒绝明朝钦天监官员送上的新黄历,令汤若望主持编造次年新历,用示正朔。
1644年,清顺治元年,9月1日发生日食,被汉、回、西洋各派天文家预测到了。时值明亡清兴,清廷非常重视天象,对从入蚀到复明时刻的预报力求准确,以确定祈禳时间。
三方各自预测,汉、回法有误差,“大统历错一半,回回历差一时”;汤若望的测试结果“时刻分秒,毫厘不爽”。顺治登基大典上,正式颁行汤若望的主持制定的《时宪历》,册面上印有“依西洋新法”五字。中国沿用到现在的农历便是汤若望的《时宪历》。
汤若望被清廷任命为钦天监正,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任此职位的西方人,又被加授为太常寺少卿,正四品。他后为孝庄太后的侄女治病,被太后视为父辈,顺治尊称其为“玛珐”,满语爷爷之意。
他曾以多尔衮擅权专政提醒过顺治,并根据自己的医学常识以及所了解的多尔衮的健康状况,作出多尔衮将不久于人世的判断。
汤若望深得顺治信任,顺治十九岁的生日,是在汤若望的家里度过的。顺治一方面向汤若望请教天文、历法等,另一方面向他请教治国之策。顺治曾24次亲访汤若望的馆舍,两人长时间晤谈。汤若望“睹时政之得失,必手疏以秘陈”,先后向顺治呈递了300多件奏帖。
顺治曾在一天之内加封汤若望通议大夫、太仆寺卿、太常寺卿三个官衔,晋升正三品。同时又加封他的父亲、祖父为通奉大夫、母亲、祖母为二品夫人。清廷还将诰命封书,邮寄到他的家乡德国科隆。汤若望后又被顺治赐号“通玄教师”、封正二品的通政使,最后被封为正一品的光禄大夫。
1659年5月,抗清的郑成功率十几万水陆大军大举北伐,兵临南京城下,顺治惶恐不已,竟想放弃北京,逃回关外。母亲孝庄太后对其严厉训斥,顺治冲动之下,下旨要御驾亲征,谁也无法劝阻。大臣们万般无奈,最后只好请出德高望重的汤若望。在汤若望的恳切劝谏下,顺治恢复理智,亲征作罢。
1661年,年仅二十四岁的顺治被诊断染上天花,朝野震惊。来自东北关外的满人,对于中原流传的天花病毒免疫力极低,死亡率非常高。十几年前,豫亲王多铎就是因为得了天花,三十六岁去世。顺治的爱妃董鄂妃也是因为天花去世。
顺治的六个儿子都不到十岁,对于继承人,他和宗室都想另立长君。顺治有意传位给堂兄弟安亲王岳乐,是其叔父阿巴泰的第四子,孝庄太后对此反对。顺治病危之际,榻前诏对,商议储君事宜,孝庄太后召来深得顺治信赖的汤若望。
汤若望提出中西都是父死子继,应该由皇子登基,并力推皇三子玄烨。其理由是玄烨一岁时得过天花,但是没死,因为已经有了免疫能力。顺治随即遗诏玄烨为储君,然后就病逝了,八岁的玄烨登基,即康熙帝。
辅政大臣鳌拜专权,力主恢复祖制,反对西洋学说。有人为汤若望捏造罪名,称其“潜谋造反、邪说惑众、历法荒谬”。1666年,鳌拜废除新历,将中风瘫痪的汤若望等传教士逮捕入狱,要凌迟处死。在孝庄太后的反对下,汤若望免死,但钦天监不少官员被杀,七十五岁的汤若望不久病逝。
三年后,十六岁的康熙除掉鳌拜,亲执政权。康熙为汤若望平反昭雪,隆重举行葬礼,并亲书祭文,传教士们感激涕零。不久后,康熙与祖母孝庄太后携朝中大臣,亲临墓地,按照中国礼法祭奠汤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