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八回,文中就对秦可卿做了交代得很清楚,称其是营缮郎秦业抱养的女儿,长大后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饶是如此,许多读者仍对秦可卿的这个身世极为怀疑,为此在红学上又引出一段“秦学”来。秦可卿的身世被众多红迷猜测纷纷,大多因为几个缘故:
首先,秦家仅一介薄宦之家,如何能攀得上宁国府这门亲事?其次,秦可卿房间的种种摆设,其主人皆是汉唐皇室人物,这不是暗示秦可卿也是皇室人员吗?再次,秦可卿的葬礼上,送殡队伍压地银山般从北而至,四王八公、皇亲贵胄纷纷出动送殡路祭,煊赫一时,超越了一个“宜人”该有的规格,非皇室后裔不能如此。
因此,许多人认为,秦可卿原型是作者生活时代的一个废太子之女,而这公主被曹家所隐藏。所以在小说中秦可卿仍是公主的身份,故才住着奢靡华丽的“神仙都能住得”的屋子,死后被皇亲贵胄所吊祭,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那么,秦可卿真的如大家所想,是真的公主吗?其实,贾政早用一句话给出答案。
秦可卿去世后,贾珍拄拐痛哭,涕泗横流啊,文中称其“恨不能代秦氏去死”,为此,不仅单请一百零八个禅僧拜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悲忏,还不惜花费一千五百两白银为贾蓉捐官,只为秦氏灵幡上好看,而仅仅这些是不够的,贾珍在秦可卿的棺木问题上就烦恼不已,总觉得没有中意的好木头。正巧薛蟠来吊祭,便说起自家店里有一副好板,这板有多好呢?文中写道:
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赏。然而这棺木,来历却不简单,薛蟠如此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做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今还封在店里,也没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罢了。”
万年不坏的棺材,原本是亲王享用的,后来因为“坏了事”便不能用了,而这位亲王没能用上后,这棺材便搁置在店里,没人敢买,注意,是没有人敢买,不是买不起,试想一个京城,随处一抓非富即贵,怎么没人敢买这棺木呢?自然是因为没资格享用,一般人随便用是要以逾制问罪的。然而贾珍却要给秦可卿用,是因为秦可卿就是公主出身,身份贵重吗?并不是。
听贾珍要用此木为秦可卿殓葬后,贾政便坐不住了,他劝贾珍:“此物非常人可享,殓以上等杉木也罢了”贾政的话里,直接点出了秦可卿就是一个身份平常之人,而这棺木并不是平常人可享有的,所以极力劝阻贾珍。如果秦可卿是公主,贾政还会这么认为她是平常人吗?答案很显而易见。既然如此,那秦可卿身上的种种异常如何解释呢?
首先,关于秦可卿为何能高攀贾府。
贾府择媳,并非一味看重出身门第的,譬如贾母就曾当众说过:“不管她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得上就好……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难得好的。”
模样和性格,才是贾府择媳的硬性标准,所以秦可卿才能成为贾母眼中重孙媳妇中第一得意人。如此有人要问了,那么秦业一个小官,怎么会认识贾家这种公府豪门呢?其实如果我们注意他的官职,便知道他和贾府的关系了。秦业是营缮郎,是工部的老职工,而贾政是工部员外郎,两人是同事关系啊,秦业年老,贾政刚进去时,大抵也受其指点,两家为此有了联络。盖因此,贾政才非常肯定秦可卿的身份是普通人。
其次,关于秦可卿房间摆设
在第五回,秦可卿携宝玉至自己房间午睡时,文中对其屋里的摆设描写极尽暧昧之能事,什么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立过的金盘,同昌公主的珠帘帐等等。然而,仅仅从一个“掷伤太真乳的木瓜”我们便知,这是如脂批所言:设譬调侃而!而但凡我们留意,便发现这些人有一个共性,就是非艳即淫,这样就很容易理解了,这一切不过是宝玉眼中所见,是宝玉心中所想,皆因宝玉心中对秦可卿钦慕已久,又在进屋时闻见一缕甜香,早就眼饧骨软了。正因此宝玉刚睡下便恍恍惚惚被秦可卿引进了太虚幻境。
所以,秦可卿的房间摆设描写,不过三个作用,一个是为宝玉神游太虚作铺垫,一个是暗示宁府生活穷奢极侈,最后则隐喻房间主人心性轻浮、生活风流秾艳。
最后,关于秦可卿豪华葬礼之谜
秦可卿葬礼,肆意铺张,穷奢极欲,令人瞠目的是其送殡路上四个亲王高搭彩棚,纷纷路祭,可以说,秦可卿葬礼将宁府权势炫鬻到了极致。而这些皇亲贵胄为何纷纷出动吊祭一个国公府的重孙媳妇呢?其实这哪里是因为秦可卿?分明是看了宁府的面子。而最值得注意的是,秦可卿去世后元春便封妃,二者肯定又关系,所以个人觉得,这些以贾府为代表的老派势力借秦可卿之丧向新皇帝施压呢,导致新皇帝不得不将元春封妃作缓兵之计。
所以,秦可卿并非什么公主,试想如果身份如此贵重,贾珍还敢觊觎她的美色吗?更有如果她是废太子之女,众权贵躲都躲不及,谁又愿冒着杀头的罪去蹚这趟浑水呢?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