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4年四月二十八日,即位已满一年的宋英宗,为了证明自己依旧健在,在韩琦等人的安排下,终于从皇宫出来,到相国天清寺和醴泉观祈雨。开封城官民“欢呼相庆”,他们的皇帝陛下还好好的,大家放心了。
英宗盛装出巡,接受开封城黎民百姓的欢呼拥戴,用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展现出“君临天下”的能力和气度。原本坐在帘子后面垂帘听政的曹太后,此时似乎失去了继续垂帘的理由,帘子该撤了。
然而,按照正常的政治伦理规范,撤帘绝不能由英宗提出,也不能由宰相大臣们来说,这样是犯忌讳的,一个显得不孝、一个显得不忠。最体面的方式,是要太后亲自开口,主动求退。只是,怎么样才能让太后主动说出“撤帘”的话来?
这种大事仍然需要宰相韩琦,由他来想出妙计。第一步是充分展现皇帝理政的能力,进一步削弱垂帘的必要性。韩琦拿出十多件政务来请英宗裁断,英宗“裁决如流,悉皆允当”,处理得非常恰当,完全体现了一国之君的能力。
拿到了英宗漂亮的答卷,韩琦决定以退为进,用辞职的方式逼迫曹太后自己说出撤帘的话。他对另一位宰相曾公亮和两位副宰相欧阳修、赵概说,皇帝已经完全有能力管理国家,他作为顾命大臣的使命已经完成,准备回到河北老家去当个地方官了。
其他几位宰相心领神会,除了一番形式上的慰留,还要在向曹太后报告这件事情时,给韩琦制造单独面见曹太后的机会。
到了约定的时辰,四位宰相集体来到曹太后帘前。韩琦呈上英宗批示的文件,又解释英宗的处理是如何得妥当,能力是如何优秀。太后也是一边看一边连连说好,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火候已到,按照事先的约定,曾公亮、欧阳修、赵概退出,韩琦单独留下来,向太后请求退休。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动帘子的声音。 太后当然明白韩琦的用意,她说:“相公安可求退?老身合居深宫,却每日在此,甚非得已,且容老身先退。”
在此之前,类似“且容老身先退”的话,太后也是说过的,但是每次,只要皇帝、宰相客气两句,太后也就收回成命,“勉为其难”地继续垂帘了。照道理,就算是太后求退,皇帝、宰相也是要在形式上挽留的。
可是,让曹太后始料未及的是,她的话音未落,韩琦立刻稳稳地接住话茬,用一席话捧杀了她。韩琦不断颂扬曹太后不贪恋权势,比历史上那些著名的贤后都要贤德。
例行的颂歌唱完,韩琦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早有台谏官上疏请求皇太后还政给皇帝了,所以太后此心也是顺应众意。只是不知道太后打算哪天撤掉帘子呢?”
这最后的一句话,真是直击心灵,让曹太后一时有些慌神,失去了主张,曹太后不由自主地突然站了起来。而就在太后起身的一刹那,韩琦立即自作主张,厉声命令仪鸾司撤帘。帘子落下去之后,大臣们还能从屏风后面看见太后的裙角!
对于曹太后一介女流来说,他没想到韩琦使出了如此套路,以退为进诱导自己说出了撤帘的话,更没想到的是韩琦还命令仪鸾司立刻撤掉了帘子。
曹太后就这样被套路了,无可奈何结束了她的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