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合集,时间跨越是从西周初期到春秋中期,这段时期也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所以涌现出了不少好的作品。那《诗经》中,白茅在很多作品都有出现过,相信很多小伙伴都会好奇白茅到底是什么,它在当时人们的心里又有哪些寓意呢?实际上白茅在先秦被认为是一种圣物,一般在祭祀的场合会用到。民间则是把白茅当做表达自己爱意的物品,所以深受大家的喜爱。
它们既不是艳丽的花朵,也没有芬芳的香味,甚至也不是葱葱的绿荫,也没有诱人的果实。但那真是一种别样的美,一大簇一大簇的,一片一片白花花的毛茸茸的草甸,非常茂盛,非常葱茏。南风的吹拂下,安静地摇曳着,波浪起伏;阳光的照耀下,风情万种,无限妖娆,优美动人,让人惊喜万分,情不自禁地扑了过去。大自然的美,还是要用心去体察,用心去凝视,不停的会有新的发现,也才会看到那些微妙的、曼妙的美。
白茅是什么
白茅,亦作“白茆”,植物中被子门禾本科白茅草种的多年生草本,花穗上密生白色柔毛,故名。根茎可入药:清热利尿,生津解毒,还止血。既然都已入了药了,当然李时珍有记载,《本草纲目·草二·白茅》:“茅有白茅、菅茅、黄茅、香茅、芭茅数种,叶皆相似。白茅短小,三四月开白花成穗,结细实,其根甚长,白软如筋而有节,味甘,俗呼丝茅,可以苫盖及供祭祀苞苴之用。”还描述道:“其根干之,夜视有光,故腐则变为萤火。”不禁让人充满疑惑的好奇。
而在此之前的《史记·孝武本纪》载:“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立白茅上受印,以示弗臣也。”但是白茅的历史却不止于此。更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里即已出现,其中有首《召南·野有死麕》:“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忒早的古代,情感表达比较含蓄,总以动物啦植物啦含沙射影移花接木的暗度陈仓来指代爱恋,《诗经》里面大多如此。这首也是,一如既往的卒章复沓,然后突兀的单行章段,既装模作样羞羞答答又欲说还休半推半就更干柴烈火浪声浪语,很多文人对此脱简或串简不以为然,但也有人对此种结构击节赞赏,质朴率真有助于诗歌的自由飞扬。
《召南·野有死麕》是口语、方言比翼齐飞,还兼带了动作、音效,千百年前的爱恋,简直就是直面淋漓的情爱的讴歌么,如此纯美:人有欲,思无邪,殊为难得!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文人无行的创作,说是实地采风的民间歌谣才更为确切,属于《风》、《雅》、《颂》的《风》部。
不止一首噢,还有《小雅·白华》:“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凄凄婉婉,遇人不良,弃妇的哀哀怨怨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祥林嫂似的嘚嘚嘚嘚,一咏三叹,缓缓急急之间,隐隐约约,有余音绕梁。哀婉缠绵,情恨纠结,来的扑朔迷离,这是上流社会与平头百姓的不一样了,所以在《雅》部。
《诗经》里的白茅
有人把《诗经》当古代植物志,许多古老的植物都出现在里面。不知道是遥远的古代植物种类不多还是众望所归的情有独钟,《诗经》里居然还有两首写到了这白茅。
《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荑,就是白茅。自作多情也罢,情有所归也罢,应该出自男孩的赞美,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卫风·硕人》:“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这是写里庄公夫人庄姜初嫁,美不胜收的艳丽风姿,尤其“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我见犹怜,一语双关,意犹未尽。
前朝意象的精美朦胧和情思的生动真切却不为后世所认同。在《诗经》还风花雪月的精神层面,到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已经实用主义之上了,而渐渐的随着人类社会的认识愈益提高,白茅草已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恶毒的10种杂草之一。惹人喜爱的柔美身姿的内心隐藏的却是攻势凌厉独我一尊飞扬跋扈为谁雄的霸道,其美丽外衣背后的毒蝎之心昭昭,在于侵占整个生态系统。白茅就是美女蛇哇!
白茅的“顽强”
2009年9月28日的《纽约时报》网站报道,美国阿拉巴马州从政府经济刺激计划专款中抽出600万美金用于对抗“白茅”草的入侵。因为白茅草传播速度很快,仅仅在阿拉巴马州进行教育和宣传让人们知道怎么根除白茅草是远远不够的。
白茅草,又称完美杂草,有锯齿状的叶子和粒状结构,就是说即使是什么草都吃的山羊也不会去碰它们。虽然茎叶细弱、遇风就倒;但它一倒地就变得刚强,它的每节草茎都能长出根须,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所以说好听了适应性极强,耐荫、耐瘠、耐干旱,路旁、山坡、草地,都行,而且哪怕土地又干又硬的,它都能硬生生地将根扎进去,根状茎可长达2~3米以上,能穿透树根。
药农说锄白茅草时,锄头都能感到它的顽强,它的根茎犹如钢筋。那根部看起来也并不咋地,被点燃时燃烧非常剧烈。锄后如果不将其拢堆晒干烧死,过一阵又会茁壮成长依然茂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因此被栽于较恶劣的环境中作为地被植物。
但是它的断节再生能力强和无所谓低山带、平原、河岸、草地、沙质草甸、荒漠与海滨的对环境的不计较,反过来也就是说白茅草的破坏力也让人感觉很恐怖,它会侵占土地和森林,毁坏农作物,破坏本土植物,颠覆生态系统,是危害茶园、桑园、果园、橡胶园和苗圃等的旱地的恶性杂草。之所以少见,是因为和那个加拿大一枝黄花一样,白茅草被提倡对于发现要及时清除的,看来我得去警报相关部门有关人士了。
这事本来写到这儿就结了,但我一直纠结着结尾部分是不是再有个什么的。
一直也读王安忆的作品,记得她写过一部《白茅岭纪事》的。写的是很难理解的过去时代,离上海很远的荒野有个白茅岭的地方,有一个女子劳教所;荒凉的白茅岭上白茅丛生,劳教女子形形色色,或痞气,或哀怨,或洒脱,或堕落。我现在隐约觉得这是比较吻合我喜忧掺杂的对白茅的复杂理解的。
文:倪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