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厥,字龚袭,义阳郡平氏县(今河南桐柏县)人,是三国时期蜀汉政权后期的重要政治人物。他以严谨的处事风格和卓越的行政能力,在诸葛亮去世后逐步成为蜀汉中枢的核心成员,却因未能有效遏制宦官黄皓乱政而饱受争议。其人生轨迹与蜀汉的兴衰紧密交织,成为研究三国后期政治生态的重要案例。
一、从丞相府幕僚到尚书令:诸葛亮的“良士”
董厥的仕途始于诸葛亮开府治事时期。他最初担任丞相府令史,负责处理文书事务,后升迁为丞相主簿,成为诸葛亮的直接幕僚。诸葛亮曾评价他:“董令史,良士也。吾每与之言,思慎宜适。”这一评价不仅肯定了董厥的才能,更凸显其“思虑周密、处事得当”的特质。在诸葛亮北伐期间,董厥虽未直接领兵作战,但通过协调后勤、整理军务等幕后工作,为北伐提供了重要支持。
诸葛亮去世后,董厥的仕途进入快车道。他先后担任尚书仆射、尚书令等职,逐步掌握中央行政大权。尚书令作为蜀汉后期事实上的丞相替代者,董厥的晋升标志着他在蜀汉政治体系中的地位跃升。延熙二十四年(259年),尚书令陈祗去世后,董厥继任这一要职,成为蜀汉中枢的核心决策者之一。
二、辅国大将军与平尚书事:蜀汉末期的权力格局
景耀四年(261年),董厥被任命为辅国大将军,与卫将军诸葛瞻(诸葛亮之子)、侍中樊建共同“平尚书事”,形成蜀汉末期的权力铁三角。这一安排体现了刘禅对董厥的信任,也暗含平衡各方势力的考量:诸葛瞻代表诸葛亮遗留的政治势力,樊建作为董厥的同乡,则起到辅助制衡的作用。
然而,这一时期的蜀汉已陷入多重危机。大将军姜维常年率军北伐,导致“国内疲弊”;宦官黄皓则通过迎合刘禅的享乐需求,逐步插手朝政。董厥虽与诸葛瞻、樊建统领中央事务,却未能有效遏制黄皓的势力扩张。史载“自瞻、厥、建统事,姜维常征伐在外,宦人黄皓窃弄机柄,咸共将护,无能匡矫”,揭示了董厥在政治斗争中的妥协态度。这种“不作为”直接加速了蜀汉政权的衰落。
三、剑阁防御与投降魏国:末路英雄的无奈抉择
景耀六年(263年),魏将钟会、邓艾分路伐蜀。董厥奉命率军支援姜维,与廖化、张翼等人共同驻守剑阁,成功抵御钟会大军的进攻。这一战役中,董厥展现了其军事才能,剑阁的坚守为蜀汉争取了宝贵的战略缓冲时间。然而,邓艾偷渡阴平的奇袭彻底打破了僵局。当邓艾军攻破绵竹、直逼成都时,刘禅选择投降,并下令前线蜀军放下武器。
面对这一局面,董厥与廖化、张翼等人从东道投降钟会,结束了对蜀汉的忠诚。投降后,董厥被司马昭任命为相国参军,后兼任散骑常侍,返回蜀地慰问犒劳投降的官民。这一转变虽被部分史家视为“气节有亏”,但从现实角度而言,董厥的选择或许是对局势的无奈接受——在蜀汉已无翻盘可能的情况下,投降或许能减少更多无谓的牺牲。
四、历史评价:才能与局限的双重镜像
陈寿在《三国志》中对董厥的评价颇为矛盾:一方面肯定其“处事周密恰当”的才能,另一方面批评他在黄皓乱政时的“无所矫正”。这种矛盾折射出董厥性格中的保守性与妥协性——他善于处理行政事务,却缺乏政治斗争的锐气;他忠诚于蜀汉政权,却未能突破体制弊端。
后世史家对董厥的争议集中于两点:其一,作为诸葛亮亲手提拔的官员,他是否辜负了诸葛亮的期望?其二,在蜀汉灭亡的过程中,他应承担多大责任?从历史结果看,董厥的妥协确实加速了蜀汉的崩溃,但将其完全归咎于个人显然有失公允。蜀汉的灭亡是多重因素交织的结果,董厥的局限更多是时代悲剧的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