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末年,社会矛盾尖锐,一场规模宏大的起义——孙恩起义爆发。这场起义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东晋王朝看似平静的表面,背后是多重压迫下民众的悲愤抗争。
阶级矛盾:士族盘剥下的民不聊生
东晋时期,江南地区是南北士族田园别墅的集中地。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顶级门阀在此广置产业,大量兼并土地。例如,谢灵运一人的庄园便达600平方公里,而普通农民却大多沦为他们的佃客与奴婢,被视作“会说话的牲口”,承担着“耕田、纺织、采药、捕鱼”的全链条劳役。
这些士族对农民的剥削极其残酷,农民辛苦劳作却难以维持生计,许多人“或鬻妻卖子,或自经沟渎”。在这样的环境下,农民与士族之间的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农民对士族的仇恨不断积累,为起义的爆发埋下了伏笔。
赋役沉重:政府压榨下的生存困境
东晋政府为维持北府兵军费等开支,将绝大部分赋役加于江南地区。公元330年,东晋政府规定按亩征米3升;公元376年,改为按每人征米3斛;至公元383年,又增为每人征米5斛。这种不问土地只按人口收税的制度,极大地加重了农民的负担。
役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范宁曾指出,当时役之多,几乎使人民每年没有3天休息。人民为了逃避役,有的自残身体,生儿不养,寡者则不敢娶嫁。江南地区作为东晋政府赋役的主要依靠地,农民承受的赋役之重远超其他地区,生存陷入困境,反抗的情绪在民众中迅速蔓延。
政治冲突:统治内乱中的导火索
淝水战后,东晋统治阶级内部冲突不断。谢安一死,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执政,企图抑制京口镇将王恭及荆州镇将殷仲堪等,结果引起他们的联兵反抗。桓温的儿子桓玄又利用桓温的余势,乘机占据荆州,得到都督八州军事的称号,兵马日盛。
公元399年,司马元显为制止桓玄势力的扩张,想建立一支由自己来指挥的新军,于是下令强制征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的农民当兵,集中京都,号称“乐属”。这一措施引起佃客们的普遍反对,也引起占有这些佃客的世家大族的不满,“东土嚣然,人不堪命”。孙恩趁机发动起义,这一事件成为了起义的直接导火索。
宗教因素:五斗米道凝聚的反抗力量
五斗米道自东汉传入江东,经杜子恭、孙泰两代经营,形成庞大教团。杜子恭以医术结交权贵,孙泰继承教权后,将传教与土地兼并结合,在会稽发展出“信徒即佃客”的模式。宗教仪式中的“符水治病”“共财互助”,成为凝聚底层民众的精神纽带。
孙恩的叔父孙泰曾利用五斗米道组织群众,孙恩也借助宗教力量聚集了大量追随者。他自称“征东将军”,将部队命名为“长生人”,阵亡者被宣传为“兵解成仙”。这种宗教狂热使义军初期势如破竹,众多贫苦农民和奴客纷纷加入起义队伍,他们渴望通过起义摆脱压迫,追求所谓的“长生”和更好的生活。
孙恩起义是阶级矛盾、赋役沉重、政治冲突和宗教因素等多重压迫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场起义虽然最终失败了,但它对东晋王朝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加速了门阀士族的衰落,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