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上众多悲情女子中,我是不太喜欢鱼玄机的,理由倒并不是她的淫荡,而是觉得她居然能将丫环活活打死,如此狠心的女子是很难让人能喜欢起来的,对她因此而被朝廷秋杀,我认为是罪有应得了。当然,这是以前的想法。
鱼玄机与李冶、薛涛和刘采春被称为唐代四大女诗人,而她因这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更被后人所熟知,但它背后无比悲凉的故事却很少有人知道。
鱼玄机,字幼薇,陕西长安人。生性聪慧,喜欢读书、写作。据《三水小牍》中说她是“长安倡家女”。有说法称鱼玄机的父亲是个落魄秀才,因病过世后,鱼玄机母女为了谋生,只好帮青楼洗衣服。但也有说她本就生于市井妓家。但不管怎么说,当时她们母女是住在平康里,一个唐代娼妓云集的红灯区。
身世虽然复杂难解,不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生得如天仙般地美丽,“色既倾国,思乃入神。”能被捧为倾国之色,当是美艳无比的绝色美人儿了。
鱼玄机不仅美艳无比,且才华出众,在以男性为主角的大唐诗坛上,也不乏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女性诗人。在成书于康熙年间的《全唐诗》收录了4万多首诗中,作者有2千多人。虽有百余名女诗人,但大多数人只被选中了一两首作品,单独成卷的仅有3位,鱼玄机就是其中之一。
鱼玄机
正史无载是自然,但奇怪的是野史笔记记载得也是很少,除了《三水小牍》记载得稍稍详细点,其它如宋代的《北梦琐言》、元代的《唐才子传》就简单许多了,但好在鱼玄机留下了五十首诗,我们能从中窥探出她大致的悲情人生。
她之所以比其它几位的名声要响亮,主要是源于三个原因,一是同亦师亦友亦那什么的至交,名满京华的大诗人,花间派鼻祖温庭筠的交往;二是她的诗多且质量高,这三嘛,就是她因私生活的放荡不羁而艳名远播。说她的字是幼薇,我觉得肯定是不对的,应该是她本来的名字就叫鱼幼薇,而玄机则是她后来当道姑后改的道号,富贵家人的大小姐尚且无字,何况一个贫家女哪儿能有字号。对于鱼玄机的评价,历史上褒贬不一,而且是相当地对立,有人说她是特立独行的唐朝豪放女,有人说她是生活糜烂的千古荡妇,也有人说她才情卓越是女冠诗人。但无论是褒是贬,对她的诗作都有很高的评价,这个却是惊人的一致,这点说明,后世对她的诗是认同的。
鱼玄机天生聪颖是必须的,据说她十一岁就才气横溢,由此引起了温庭筠的注意,专门造访她,不料一看见她便被她的才华吸引。温庭筠随即以“江边柳”为题让她即兴作诗。结果她立马而就,当时就做得《赋得江边柳》一首:“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这诗直叫温庭筠大喜过望。两人由此酬唱之作颇多。但鱼玄机的生存环境与才情天资的云泥之别,肯定是让温老不安的,也许会给予资助吧。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年龄悬殊但却一直关系密切,至于其间到底是否还有其他的故事则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故事,不然这老温不会替她作伐嫁人,在鱼玄机长到十五岁时,他就将鱼玄机介绍给状元郎李亿,意在撮合二人。不过这个李亿是不是状元郎俺不知道,是附合着别人说的。
据说这李亿是名门之后,如鱼玄机这样的贫困人家的小女子只能是为妾的,但似乎两人的感情还很好,李大公子可能是非常欣赏鱼玄机的才情吧,加上又貌如天仙,于是情意绵绵,欢乐无边,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李郎不读书,尽替鱼小姐画眉去了。我想象滴哈。但好景不长,大老婆裴氏发威了,看不惯鱼玄机,随着一声狮吼,把这李亿吓得不轻。无奈之下,只好将鱼玄机送去道观当了一名道姑,从此改鱼幼薇改名为鱼玄机了。
要说这李亿也是不落教,你要断就断,要连就连,他让鱼玄机在观中等他,鱼玄机痴痴地等,这一等就是三年,可这李亿早就带着大老婆去外地当官去了,至于是被迫还是无奈,是牵挂还是抛弃,这个就天知道了。这个对鱼玄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鱼玄机性情大变。三年的苦等让她浪费了几多青春的好时光,从此她再不相信爱情,神马爱情,都是浮云,她要抓住青春,游戏人生,纵情享乐了。于是她在道观贴出告示:“鱼玄机诗文候教。”乍一看这好像是要同天下才子切磋诗文,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就是“挂牌营业”,于是一传百,百传千的便门庭若市了。
对鱼玄机这一类似疯狂的举动,我是不太理解,我努力往好处想,是否她是想通过这一形式多交结朋友,从中选出中意的“有情郎”,还是她以前同母亲在青楼糊口时,对这类事看得淡了,抑或是大唐是个很开放的时代,迎门卖笑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还是她本人被臭男人玩弄了,由此起了报复之心,也想凭着美貌来玩弄天下的男人。这些都不得而知了,但现实是,她想寻找的“有情郎”却始终没能出现,“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她太任性了,她放纵情感,放荡不羁,整日与那些所谓的风流文士交往,以自己的才情和美貌,肆意消费着自己的青春,喜爱谁,就留宿观中,尽鱼水之欢;看不顺眼了,就一脚把他踢出门外。她自由自在,招蜂引蝶,宾朋满座,石榴裙下拜倒了一大片任意挑选的文人墨客,她可以放声大笑,也可以醉倒人怀,她将那些狂蜂浪蝶玩弄于股掌之中。但鱼玄机也为她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在她众多的相好中,有一位叫陈韪的乐师,一日她发现这乐师竟同她的丫环绿翘勾搭在一起了,于是怒火中烧,鞭打这位丫鬟,绿翘却反骂她行为放荡,她更加怒不可遏,愤怒变成了疯狂,并最终将她活活打死。但随着事情的败露,鱼玄机也随后被官府处死。一代诗妓香消玉殒,时年仅29岁。
这里面有个小小的问题,杀人偿命,依现在的眼光当是自然之事,但在唐时却大不一样,当时的法律规定,奴婢的地位“并同畜产”,是附属于主人的财产。主人杀奴婢,顶多就是被杖刑一百,或者充为奴籍一年,绝不会被处死。所以就有了鱼玄机的死也算是一桩千古冤案这样的说法了。理由找了很多,主流说法是因为审判此案的官员也是她的追求者裴澄,但却因为同鱼玄机前夫的大老婆同样姓裴而被拒之门外,所以她始终不曾给过这裴姓人好脸色,才惹来这场杀身之祸。但我还是很怀疑,要想处死一个人,怎么也不会由一个人说了算,怎么也要层层上报,何况她所处之地不是穷乡僻壤,法律缺失之地,而是大唐京城,怎么说也得要依律定罪吧,所以,这其中必有隐情。
对此,温州大学张乘健教授认为,关于鱼玄机“妒杀”绿翘的故事有编造的痕迹。至于理由推理在此就不多叙述了,反正他认为绿翘事件必定有复杂的背景,里面隐藏着隐秘的委曲和细节;所谓鱼玄机“妒杀”案是亘古之谜,也是千古奇冤。有人评价鱼玄机,说她是集诗人、道姑、妓女和杀人犯于一身。她一生都为“情”字所困,最后更是因情而死,她之所以备受千古争议,与她才情丰卓,且情史丰富,有着直接关系。她既有才女的美誉,也有着荡妇的恶名。再加上后世对其生平逸事的各种戏说,都更使得对她的评价充满争议。
“明月照幽隙,清风开短襟”,可惜了,一个真实又短暂的一代才女,竟为个负心汉而死!自古红颜多薄命,才女也大多难有好结局,有多少红颜如玉化作尘埃,鱼玄机也躲不过这一宿命。但她给我们留下的那些缠绵悱恻的动人诗句,足以让我们能触摸她那丰富的情感脉络,感受到一个奇女子扬鞭而去之后,在历史上为我们留下的这一抹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