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现代女作家。笔名梁京。1943~1945年发表了《茉莉香片》等小说,代表作有《传奇》、《流言》等。抗战后,改行编写电影剧本,后居美国。自出道后,盛名至今不减,"张迷"遍布全球。古人云:传奇者,因奇而传。事,无奇不传。 对于传奇,张爱玲有自己的说法:书名则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寻找普遍人,在普遍人里寻找传奇。其实,传奇无需寻找,张爱玲其文其事便是了。都市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凉,温柔富贵中的凄情哀婉,张爱玲的笔宛若金针,貌似漫不经心地描龙绣凤,实际上却将字字句句都刺在了你的心上。
1995年9月8日,美国洛杉矶寓所,张爱玲谢世7天后被人发现。她就那么倔强地躺在地板上,以一种最凄凉的方式与世界离别。
这位民国传奇才女就这样为自己曾经无限风光的一生拉下了帷幕,依然不管不顾,留下一地唏嘘给那些爱她的人们。
她的冷漠,源于她一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过了一生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也没有人教会她如何去爱。幼年时,父母不和,母亲抛下她去留学,最终无法忍受父亲的遗少气息,解除了婚约。
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父亲再娶,母亲继续留洋。
偶尔在母亲家过夜,换来的是父亲和继母的毒打,把她关在房间里,整整六个月,得了痢疾,没人管,也没人问,她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个多余的不服管教的人吧。
她挣扎,逃脱。跑到母亲哪里,母亲冷冷的给她指了两条路:一,把自己打扮好,嫁人。二,留学。
她选择了后者,母亲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而母女间的矛盾也在一天天地、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形式在慢慢地激化。张爱玲说:“这时候,母亲的家亦不复是柔和的了。”
她努力地证明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伦敦大学,却迫于战争就读于香港大学。在香港大学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奖学金,拿给母亲看,母亲不屑一顾,以为是她用自己的身子换来的,一夜输在麻将桌上。也是命运弄人,在香港大学也没能毕业,香港就沦陷了,关于她的一切文件纪录尽数被烧毁。对于这件事,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大有一种奈若何的惋惜。努力不努力又如何?但她没有后悔。
她不善与人交往,总是钻在厚厚的壳里,冷眼看这个薄情的世界。
后来,母亲离世时想见她最后一面,她以为只是想要点钱罢了,就寄了美元去,母亲走了,最终也没能见她一面。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母亲当年的冷漠,对她的不关心投射在她心里,她敏感、脆弱、冷漠,谁又在乎她的感受呢?
她的成名正好在上海的“孤岛”时期,管她什么时期呢?出名要趁早,她是以这种方式证明她的存在。向冷漠的父母宣战,向这个薄凉的世界宣战。
包括后来的嫁给胡兰成,尽管他是个人尽皆知大汉奸,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恋爱了。张爱玲为这段恋情拼命地付出。她不介意胡兰成已婚,不介意他汉奸的身份。
战后人民反日情绪高涨如昔,全力捕捉汉奸。胡兰成潜逃温州,因而结识新欢范秀美。当张爱玲得悉胡兰成藏身之处,千里迢迢觅到他的时候,他对她的爱早已烧完了。张爱玲没能力改变什么,她告诉胡兰成她自将萎谢了。然而,凋谢的不只是张爱玲的心。往后的日子纵然漫长,她始终没再写出像《金锁记》般凄美的文章。
低到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她以为找到了依靠,找到了爱自己,懂自己的男人,便低下了身段,想做个依人的小女人。
她以为,他们年龄大些,是多过了些日子的,应该会给她温暖吧?在冷漠的父亲哪里没有得到的爱,在嫁给的男人们哪里也没有得到,虽然他们比她大了不少年岁。
离世后,她把遗产赠给了朋友,自己亲生的弟弟什么也没有。亲生的父母没有给她的温暖,她也没有温暖可以传递,她敢做敢当,任由世人评说。
她是孤傲的,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是晚清洋务派领袖朝廷重臣李鸿章的女儿。父亲张廷重是典型的遗少,母亲黄素琼则是留过洋的新女性。
她4岁进私塾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伦敦大学,后来战乱逼使她放弃远赴伦敦的机会而选择了香港大学。在那里她一直名列前茅,还领取过外国人的奖学金。
她才华横溢,19岁就在文坛展露头脚,一生留下无数文学作品,涉及领域包括:小说、散文、影视剧本、文学理论、翻译等。
她有一身的傲骨,知道自己的男人到处留情,喜欢别的女人,她快刀斩乱麻,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1947年6月,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她说自己已不喜欢他了,等他安全后,还把仅有的稿费也寄给了他。
她是孤独的,很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世界。胡兰成算一个,他还是懂她的,尽管他风流成性,至少在当时,他们的感情是真的。
桑弧算一个,但她不想连累他,选择了远走他乡,孤老终生。
她的后半生几乎与世隔绝,她说一直与一种虱子作斗争。其实,那只是她心灵上的虱子,一种强迫症的心里疾病,在精神上折磨她,上午为搬家奔走,下午看病。
她又是害怕孤独的,电视机与灯整夜整夜开着,排遣这漫漫长夜的孤独。尽管这样,她仍不失去与世界的联系,电视是一扇她二十四小时都开的窗,她从这里看世界。而另外一个更丰富多采的世界,则在她的笔下。她还照镜子,还在意自己老化的状态,选择适当或最新的保养品。她还在意别人曲解或盗用她的作品,她还会像当年在上海一样写文章出声反击。
她的生命是张扬的,横空出世在一个身世显赫的家庭,努力学习,挣脱这乱世的纷争,因为文字成为了民国传奇的才女。不管形势如何,她要出名,要让这世界记住她的名字。
恋爱也是,胡兰成是有妇之夫,又是汪精卫的笔杆子,名副其实的汉奸,只要她喜欢,不管他是谁,他们成了夫妻。
张爱玲不仅是个有名的才女,更是著名的时尚中人。她穿的衣服都由自己亲手设计,这些服装在当时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显得很大胆,这也成为了当时上海报纸和圈内人士津津乐道的话题。
纵观张爱玲的一生,性格中聚集了一大堆矛盾:她是一个享乐主义者,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剧感的人;她是名门之后,却骄傲地宣称自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在文章里同读者拉家常,人情练达,但生活中却始终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外人窥测她的内心。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她后半生的凄凉结局。
她的文学作品充满悲观与势利,她笔下的女性是实实在在的:自私、城府,经得起时间考验。就是这些符合人情的角色的永恒性加重了她文字里苍凉的味道,反复地提醒着世人所有的文明终会消逝,只有人性的弱点得以长存于人间。至于她本人亦是斤斤计较的小女人:认为摸得到、捉得住的物质远比抽象的理想重要。
就象张爱玲在《金锁记》的开头说的:“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纸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后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
张爱玲于1995年月圆人团圆的中秋节前夕悄然离世。
有一袋超市送来的食物估计是她走以前三天打电话叫人送的,柜子里还有十几双毛巾拖鞋的存货。当警察接到房东打来的电话,走进屋里,她安详的躺在毛毯下。
当天下午洛杉矶的公寓外挤满了华文媒体的采访记者,谜一样的张爱玲没有给世人留下一丝形影,她像一缕轻烟,散逸了,只留下她的文字,魔域一样让走进去的人无法摆脱她的气息。一个星期后,她的朋友们依照遗嘱把她的骨灰洒向太平洋,她消失得干干净净。